第一卷：日灵境篇 第四十一章：渡灵三问
耀眼的火光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般，三簇炙热的阳炎慢悠悠地升至白云辰头顶。
白云辰刚欲唤出饕餮锁抵御，然而在那漆黑丝线出现的一霎，便忽又莫名消散开来。
正值他奇怪之际，灵器系统的声音也再度响起。
【察觉到宿主正在进入考验】
【灵器系统受到屏障干扰将在3秒后自动关闭，还请宿主谨慎应对。】
白云辰凝视这那三簇火焰，心中暗暗一阵胆战。
没有了灵器，相当于魔道灵脉被锁，以他肉体凡胎扛下这火焰自然是不可能。
“……”
“不必担心，你之前已击败过赤蚁首领和烈蝠，还帮过赤焰隼，这些我都看在眼里，所以我便不会再与你交战。”
“那前辈的意思是?”
三足金乌挥翅转过身去，重新屹立在了那苍白的琼枝上。
“以搏证身，以问证道。既已交战完，接下来当然是问。”
“此火乃吾生于鸿蒙之初，最先凝结的渡灵之火，可通过其验明正身，若不符于天下道义，必引火自焚。”
“天下道义?”白云辰听言一怔。
“这本就是灵境所考验的东西，得道升仙必然经历的试炼。”
三足金乌眯起了眼睛，淡然说道。
“所谓日灵境，便是代行正道烈阳的权能，审视世人善恶。”
“应龙的后代呦，你可有这般觉悟?”
“……”
白云辰听闻此言，垂下了眼眸阴晴不定地思考了起来。
此行确实是凶险万分，没了灵器加护，他心中也没了底。
毕竟究其根本，白云辰可是魔道，道义本就与世人不符，更谈何善恶正邪？
但若是没有这觉悟，又谈何复兴月氏?
他猛然抬起了头，再度炯然望向了三足金乌:
“开始吧。”
见此，三足金乌欣慰地扬了扬眉，那三簇阳炎聚在他的头顶缓慢旋转了起来。
‘第一重，问己。’
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着，一道白光突然蒙蔽住了视野，那炙热的气息就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整个抽离出来，顿时一阵天昏地暗……
千回百转间，白云辰心神倏然一定。
——
日灵境第四层中段。
金银会总驻扎地。
伴着那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磅礴威压，那惨白的俏脸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。
“月…云辰…”
流莹颤抖着握匕高举，那匕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熠熠寒光。
她惊疑不定地睁大眼睛凝望着白云辰，双手握着匕柄微微颤抖着，粉眸噙着泪已快要哭出声来。
‘若是…我真的…杀了你，你会…怨恨我吗?’
‘你对我…究竟报以何种感情?’
‘我…难道只是…被你利用的工具吗?’
此乃第一问。
白云辰陷入了沉默。
这是什么玩意?
没想到居然直接传送回了追杀金银会中埋伏的时候，但是眼前的这个话题居然还能被当作问答的内容?
‘别小看，这是在问己。’
‘通过你的回答，会得知你对同为人族的同伴看法，若是答的不好一样会死。’
三足金乌的声音再度在白云辰耳畔响起。
白云辰微微点了点头，肃然抬起头来望向了流莹。
如今的她情绪十分不稳定，若想回应……
“我就是在利用你啊～”
白云辰轻笑着答道。
‘？！’
流莹和三足金乌听言皆是一呆。
“你只是…利用我?”
“——”
幽幽白焰隐隐在白云辰身畔泛起，白云辰见状倒也不急，慢慢捏住那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。
“欸？！”
看着眼前那自寻死路的白云辰，流莹顿时怔住了。
“若是不利用你，咱们如何能离开这里呢？”白云辰直迎着流莹的目光，缓缓将彼此距离拉近了些许。
而周遭的压迫感也在此刻悄然褪去。
“至于感情…我早已说过了，我也是对你有兴趣才接近，即使是杀了我，我也毫无怨言。”
“欸？”
流莹又是浑然一呆，俏脸倏然变得通红。
“欸？！！”
在流莹的惊呼声中，那白光便又笼住了白云辰。
看到眼前的变化，白云辰得意地笑了起来，他赌得并不错。
所创造的场景也包含了其中人物情绪在内，所以只要利用好当场人物的情绪，即便是谎话也能得到认可。
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是流莹那个单纯的傻丫头，那就再好对付不过了。
——
‘第二重，问心。’
视野一转，白云辰再度睁开了眼睛。
暴雨夜。
月氏领地。
猩红的瓦片不断淌下那混合着腥气的雨水，成群的尸体黑压压一片倒在白云辰的脚下。
白云辰面色顿时一沉。
这一幕，他再熟悉不过。
‘白云辰，月氏满门抄斩，灵脉被肥，而自己怜惜的妹妹甚至不见尸首…’
‘你恨的，是自己，还是白氏，亦或是白云寂呢?’
此乃第一问。
白云辰阴着脸缓缓攥紧了双拳，他当然知晓眼前一幕并非现实。
只是这夜以继日袭来的噩梦始终敲打着他心神，如今旧日重现，也难免悲恸。
“我平等地怨恨这世间的所有人。”
白云辰平淡地回应道。
“——”
言罢，忽不知哪来一阵妖风，顿时吹起了一股苍白的阳炎，那阳炎骤然在白云辰脚下燃烧起来。
显然，他的答案并不符合道义。
那阳炎迅猛撕咬起了他的躯干。
“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邹狗，我本就应在那场灭门中死去。
造化弄人，偏偏这时让我觉醒魔道。”
白云辰苦笑望着自己的手掌，轻声说道。
漫天大雨依旧无法抑止那阳炎的前进，白云辰的身躯正被其一点点蚕食。
“我本就是将死之人，天下道义…与我何干?！”白云辰扪心沉声反问道。
那阳炎瞬间又猛烈了几分。
紧接着，白云辰的整个下半身已被阳炎包裹住。
他浑身一震，如万虫啃噬之痛源源不断冲上了白云辰心头。
‘应龙之子，你若是再说下去，可就真的要被烧死了。’三足金乌轻声提醒道。
可白云辰却像是没听到般，倏然抬起头来。
“呵…我说的…有错吗？”
炯炯锐眸凝望着那大雨，眼神变得分外尖厉:
“我只是想为月氏讨一个说法，带着白氏一同堕入冥府，我有何错?！”
白云辰朝着那倾盆大雨怒吼道。
“杀人偿命，挡我者死！！天地道义能奈我何?！”
‘白云辰！’
三足金乌见状也是一惊，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敢说。
那汹涌的阳炎瞬间便没至他的脖颈处，白云辰脸色顿时变得分外苍白。
哪怕他再多说一句，便会直接被规则之焰吞噬殆尽。
‘白云辰，你不要命了?！
’三足金乌惊惶地大声提醒道。
‘这可是天道之力，你若如此，我也救不了你！’
“呵…天道。。”
可遥望着那瓢泼大雨，白云辰却突然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。
烈火疯狂地撕裂着他的身躯，灼烧着他的心神。
但他仍不惧，颤巍巍地重新站起了身来，凝眸看向了大雨中的虚影，与那所谓的‘天道’当面对峙。
“你天道何时救人民于水火？还不是靠着我们这群所谓的忠义之士…你与我们那冷血的魔道又有何区别？！”
白云辰怒目直指向了虚影，浑然不顾蔓到脖颈的熊熊白焰。
“你所谓的道义，还不是由一群走狗代为执行！”
“——”
那大雨不知怎的，忽然停了下来。
周遭的血尸渐渐消散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也霎然褪去。
白云辰铿然抬起头来，看着眼前的‘白云寂’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“但既生于这天地间，我便遂了你的愿。即使是堕入魔道，我对身体力行也并无懊悔。”
他缓缓捂住了胸口，轻松地笑言道。
“扪心自问，我从未杀过无辜之人，接下来，我也会用这为数不多的寿元，亲自带走同我一样的奸佞之徒，还天下一个太平。”
寡淡的言语久久在滂沱大雨中幽幽回荡着。
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，白云辰的身体顿时飞快倒退出了月氏院落的大门外。
那大门砰然关上，将白云辰隔绝在外。
白云辰见状心神一颤。
一缕残阳缓缓从天边钻探而出，温柔地烘烤着白云辰那浸湿的衣襟。
此刻，万籁俱寂。
“——”
而那静止的阳炎也在这一瞬砰地消散开来。
‘你小子…还真是不走寻常路。’三足金乌无奈地苦叹了一声。
‘就连这一点，也和它一样啊。。’
紧接着，不等再做修整，那耀眼的白光再度掀卷而来，迅速吞噬着周围的凄景。
白云辰见状也缓缓闭上了眼睛……
——
‘第三重，问魂’
不知为何，在白云辰意识融入的一霎，一股朦胧的幻境顿时显现在了眼前……
——
“大陆史第一百零七页…尹原帝推翻暴君，重新统一大陆，白氏为维护安定讨伐血魇、恶夔残党。
大陆史就第一百零八页…尹原帝蒙先祖遗志，誓与白氏世代交好，将白氏列为第十四个元素家族。
大陆史第一百零九页…
男孩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，眼前古籍的字迹渐渐又变得模糊起来。
“大陆史第….第….”
沉重的眼睑终是难以再坚持下去，缓缓地盖合下来。
而男孩的意识也渐渐沉沦，慢慢融入了美好安适的梦乡之…..
“二少主！！！”
如惊雷般的呼唤声吓得男孩猛地睁开了眼睛，立即挺直腰板看向了古籍方向。
但迎面而来的，却是另一副凶神恶煞的娇颜。
眼前的少女正忿忿地怒瞪着他的脸，那莹绿长鞭正被她紧紧握手中，此刻已然逼近了他的胸口。
“你又睡着了？”
少女和颜悦色地笑问道，她手中那淡绿长鞭倏地崩紧了起来。
“没…没有啊，哈…哈哈…我怎么可能睡着呢。”
白云辰讪笑着回复了他的话语。
斜瞥着那散发森森寒意的浸水长鞭，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。
这是哪啊？！
我怎么…穿到这里来了？！